韩宪臣：“四姓谱”“六姓谱”“砸锅牛”及其他

这里说的是跟家谱有关的事。

提到家谱，有的朋友会很不以为然：“啥年代了，还说家谱？”

请理解我的执着：盛世修志修谱是中华民族的文化传统。新时代编新谱是一个新课题，既是功在当今，更是泽被后世。

一千多年前的宋代仁宗皇帝赵祯说过：“人不知有谱，安知有亲？未尽而已，疾视如仇仇者乎？”（意思是：不知道家谱，你知道跟谁亲吗？长久下去，会不会将亲人当仇人呢？）

今人，从孙中山、毛泽东、周恩来到江泽民、胡锦涛，甚至到习近平，都对修撰家谱有过明确指示。笔者清楚地记得，习近平当选为中国共产党总书记的当天，网上就见到了习近平的家世：习姓源出贵州赤水河，东汉时期由贵州迁湖北襄阳，宋末元初迁江西新余，明初迁河南邓州，清末迁陕西富平。习近平就出生在富平。要是没有家谱，这记载哪来的？

族谱的作用就在于“纪源流，序昭穆”，倘若“谱牒不修，源流不纪，则人心无管摄……”

家谱不仅要说，而且要正大光明地说。“国有史，方有志，家有谱。家谱是记载同宗公祖的血缘世系、人物事迹的历史典籍。它与正史、方志构成中华历史大厦三大支柱，是极为珍贵的历史文化遗产。”（姓氏文化专家王鹤鸣语）

话到这里，还要继续扯下去。

许多朋友见到的家谱大多是以姓氏区分的，如《张氏族谱》《三槐堂王氏族谱》《李氏家乘》等。有没有几个姓氏一个家谱的呢？

有朋友会说：不可能有吧。

朋友，有的！笔者就见到过几个姓氏一个家谱。

永城双桥，有田、王、胡、赵一家亲之说。这里的田、王、胡、赵四个姓就有一个共同的家谱。家谱上说，明洪武年间，先祖兄弟四人一道由山西洪洞迁至永城双桥。当时官府有要求，弟兄们不得居住在一起。可他们兄弟四个又不想分开，便各取一个姓。姓分开了，但是用他们的话说，“我们原本就是一家。”

在柘城城西邹寨，笔者见到一本《王、郑、张、邹、常、武六姓谱》。家谱记载，他们也是明初从山西迁来，兄弟不忍相离，各任一个姓。长门姓王，住杞县东南75里前王窑。二门姓郑，住永城西北九女冢。三门姓张，住通许某地。四门姓邹，一支住柘城邹寨，一支住睢州（今睢县）北12里邹楼。五门姓常，住睢州东北常庄、睢州西南常岗集、虞城（指古虞城）东南常洼。六门姓武，住睢州西南武堂。

弟兄们分家，正常得很。分家后各取一个姓，似乎也无可挑剔。即使在今天，也是允许的。从某种意义上说，姓氏只不过是代表着一群人的一个符号。但是，无论姓张或者姓李，都是一家人。大到一个国家来说，何尝不是如此？一旦走出国门，我们都可以自豪地宣称“我们都是中国人！”

不过，在通常情况下，如果没有上面说及的原因，姓氏还是不能随便更改的。不说更改姓氏在户籍上的麻烦，就是在升学或者就业时，也会带来诸多不便。《婚姻法》就有规定，近亲者不能结婚。有的姓氏也有“同姓不能结婚”的族规。从这些意义上说，每个人都应当尊重自己的姓氏。“行不更名，坐不改姓”，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。

如果只把姓氏看作是代表着一群人的一个符号，就不妥当了。对于咱们中国人来说，姓氏不仅仅是一种符号，更是一种代代相传的文化徽章。

古人比我们似乎更懂得这一点。

也有不分家的。比如，牛姓，20多年前，柘城籍老人牛道一先生就对笔者讲过，他们这支牛氏属“砸锅牛”。点击今天的百度，还真的能查到“砸锅牛”说法的源头。牛姓，源出商丘，后来流散外地。元代，河南尉氏人牛川先考中进士，初任河南府教谕，后任山西洪洞县令。牛川生三个儿子，牛洪、牛裨、牛超，三个儿子又各生六个儿子。堂兄弟十八人。元末，政局动荡，民不聊生，十八兄弟决议离开洪洞，为日后团聚有个凭证，就砸碎一口煮饭用的大锅，弟兄们各拿一片。此后，弟兄们分别迁往河南、河北、山东、安徽等地。倘若同姓人相见，会问一句“砸锅不砸锅？”倘若回答“砸锅”。接下来就不要说了，准是一家人！牛氏人还编了《十八祖迁居地址歌》：“楷济源，炳洛阳，来在固始鹿邑，捷居郑州地，铨在西华乡……”这里的“楷”“炳”“来”“捷”“铨”都是十八弟兄的名族。

虞城县杜集镇南部有个村子叫牛桥（原名牛家桥）。村里有一通保存完好的石碑。碑上文字显示，这通碑是为打锅牛十八世祖之一的牛秦长子所立。碑文里记载跟上面的完全吻合：“……长子洪、次裨，次超。各六子……商丘牛家桥祖茔，吾于同治七年，曾”

跟牛姓相近的故事还有很多。

在夏邑县县城西南何营，笔者见到一套《董氏家谱》。这里的董氏自称是“十八车董”。“十八车”从何说起呢？原来，他们说祖籍山东济南长清，明代中期，叔伯弟兄若干人浩浩荡荡南下，年轻的徒步，年长的以及孩子坐车，总共十八辆大车。走到菏泽，留下一支，走到商丘，又留下一支，直到亳州、淮南，所有认“十八车董”的就都是一族。永城薛湖的董氏、柘城董氏等也都属这一族。

所有这些，说奇怪也不奇怪，诚如前面所言，无论姓张姓李，都是中国人。2010年年末，中央电视台制作了电视片《寻根问祖百家姓》。电视片的片尾曲叫《炎黄子孙是一家》，你看：“许多大树都有许多枝枝叉叉，许多大厦都有许多砖砖瓦瓦。顶天立地一部百家姓，每一个姓氏都有许多子子孙孙千家万户万户千家，也许近在迟尺，也许远在天涯，五湖四海飘香，根系都在中华。作出文章千万卷，普天下炎黄百姓都是一家。”

啰啰嗦嗦写了这么多，不是要强迫朋友知道，而是要提醒诸位朋友明白：一个忘记自身历史的民族是可怕的，一个忘记自家祖宗的人也是可耻的。道理非常简单：不在乎亲情是一个危险的信号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