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阴汨罗司马族谱序

湘阴汨罗司马族谱序

司马朝军

司马家族的历史首先被司马迁记载在《太史公自序》，文云：“昔在颛顼，命南正重以司天，北正黎以司地。唐虞之际，绍重黎之后，使复典之，至于夏、商，故重黎氏世序天地。其在周，程伯休甫其后也。当周宣王时，失其守而为司马氏。司马氏世典周史。惠、襄之间，司马氏去周适晋。晋中军随会奔秦，而司马氏入少梁。自司马氏去周适晋，分散，或在卫，或在赵，或在秦。其在卫者，相中山。在赵者，以传剑论显，蒯聩其后也。在秦者名错，与张仪争论，于是惠王使错将伐蜀，遂拔，因而守之。错孙靳，事武安君白起。而少梁更名曰夏阳。靳与武安君防赵长平军，还而与之俱赐死杜邮，葬于华池。靳孙昌，昌为秦主铁官，当始皇之时。蒯聩玄孙昂为武信君将而徇朝歌。诸侯之相王，王昂于殷。汉之伐楚，昂归汉，以其地为河内郡。昌生无泽，无泽为汉市长。无泽生喜，喜为五大夫，卒，皆葬高门。喜生谈，谈为太史公。”《晋书·宣帝纪》亦称：“其（指司马懿）先出自帝高阳之子重黎，为夏官祝融，历唐、虞、夏、商，世序其职。及周，以夏官为司马。其后程伯休父，周宣王时，以世官克平徐方，锡以官族，因而为氏。楚汉间，司马卬为赵将，与诸侯伐秦。秦亡，立为殷王，都河内。汉以其地为郡，子孙遂家焉。自卬八世，生征西将军钧，字叔平。钧生豫章太守量，字公度。量生颍川太守俊，字元异。俊生京兆尹防，字建公。帝即防之第二子也。少有奇节，聪明多大略，博学洽闻，伏膺儒教。”有关司马家族的历史，正史之外，笔记野史，方志文集，史不绝书。我们的先祖也留下了各种族谱。家族的记忆与民族的记忆相互参照，正好形成了比较完整的文化记忆。

自金人南下，司马家族由北而南，散居四方，其中一支世居汨罗，繁衍至今。2019年10月，山西夏县组织全国各地司马宗亲庆祝司马光千年诞辰，这是司马家族的一次千年盛会，也是当地政府创下的一大历史盛举。期间得以与汨罗宗亲司马亮勇、司马刚、司马国清等人相识。近年我们又一道至浙江绍兴、河南郑州、焦作、洛阳等地寻根祭祖，朝夕相处，情深意长，真可谓血浓于水。认祖归宗之后，我们都有一种归属感与自豪感。特别是回到司马氏龙兴之地温县，在司马懿得胜鼓的鼙鼓声里，我们又有了凯旋而归的感觉。近年的一系列宗亲活动，我们汇通了家族血脉，大家有了底气，壮了胆气，真正恢复了文化自信。作为司马氏家族的一员，我为拥有如此辉煌的家族而自豪，为拥有如此众多的宗亲而自豪！

近日应作家司马刚之邀，为汨罗司马族谱作序。出于宗亲之情，却之不恭，只好应命。我曾经参与整理《公安司马族谱》，又收到各地宗亲寄来的族谱，反复阅读之余，有几点心得体会与宗亲分享：

第一，司马家族是中华民族最富创造力的家族。中华民族涌现出了大量的精英人物，而司马家族的精英之士也是其中最为耀眼的明星群体。政治、军事方面有司马穰苴、司马错、司马懿、司马师、司马昭，历史方面有司马迁、司马光，文学方面有司马相如，宗教方面有司马承祯（道教上清派茅山宗第十二代宗师）、司马道信(禅宗四祖）。群星璀璨，震古铄今，光耀华夏。有此卓荦十公，司马家族足以自豪！他们在各个方面都勇于创新，开拓了新局面，成为中国历史上的政治、军事、宗教领袖与文化巨擘。有道是，司马家族是中国的犹太人。此说自有深意存焉。

第二，司马家族是中华民族最富保护力的家族。在三国分裂时期，山河破裂，文化也遭受严重破坏，一代奸雄曹操将孔孟正统文化破坏无遗，司马懿与之背道而驰，终身捍卫儒教。经过反复博弈，天下归于司马氏，结束了长期的分裂局面，为统一大业立下不朽功勋。晋朝更是倡导以孝道治理天下，中华轴心文明得以复兴。我从族谱中发现一个秘密，我们的前人在给子女命名时通常遵守正统命名法则，即以“尧——舜——禹——汤——文——武——周——孔——孟”的道统作为谱名的首选字，代代相传，从而形成了司马家族的文化密码与基因图谱！一言以蔽之，司马家族的文化使命就是守护中国文化的正统。在全面复兴中华文化的今天，司马家族应该发挥自己独特的守正作用。

第三，司马家族是中华民族最富正气的家族。太史公司马迁奋不顾身，为李陵辩护，惨遭宫刑，他包羞忍耻，发愤著书，以笔为剑，义薄云天，浩气凛然。王安石以变法之名，祸害天下。温国公司马光挺身而出，与之抗争，气冲霄汉，大义凛然。二公先后挥笔著史，史者从手持中，中者，史册也，代表公平与正义。历代史书汗牛充栋，惟有《史记》《资治通鉴》成为史家之绝唱、无韵之《离骚》，岂偶然哉！

我年轻时候特别爱诵读普希金的《致大海》，现在对照司马家族的族谱，重温一遍，又别有一番情调。如果把司马家族比作大海，我们每一个子孙都是其中的一朵浪花。让我们永远记住生生不息的大海，记住伟大光荣的司马大家庭。下面节选《致大海》的诗句，化作自己的心声，权且作为此序之结语：

再见吧，自由的原素！

最后一次了，在我眼前

你的蓝色的浪头翻滚起伏，

你的骄傲的美闪烁壮观。

仿佛友人的忧郁的絮语，

仿佛他别离一刻的招呼，

最后一次了，我听着你的

喧声呼唤，你的沉郁的吐诉。

我全心渴望的国度啊，大海！多么常常地，在你的岸上我静静地，迷惘地徘徊，苦思着我那珍爱的愿望。啊，我多么爱听你的回声，那喑哑的声音，那深渊之歌……你在期待，呼唤...我却被缚住，我的心徒然想要挣脱开，是更强烈的感情把我迷住，于是我在岸边留下来..

有什么可顾惜的？而今哪里

能使我奔上坦荡的途径？

在你的荒凉中，只有一件东西也许还激动我的心灵。

一面峭壁，一座光荣的坟墓…

那里，种种伟大的回忆

已在寒冷的梦里沉没……

再见吧，大海！你壮观的美色

将永远不会被我遗忘；

我将久久地，久久地听着

你在黄昏时分的轰响。

心里充满了你，我将要把

你的山岩，你的海湾，

你的光和影，你的浪花的喋喋，带到森林，带到寂静的荒原。

2021年10月23日撰于上海淀山湖畔之海云阁

(司马朝军，又名马朝军，祖籍湖北公安，生于湖南南县。现任上海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、《传统中国》杂志主编。）